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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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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石觀音交手已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之後石觀音遁入神水宮,而我閉關月餘,天一神水的事便恰巧出現在了此刻。”秦舒窈認真地看著在思索的楚留香,慢條斯理地將來龍去脈分析清楚,“而且西門千等人遇害前都收到過一份來自‘秋靈素’的信,但事實上,自秋靈素被石觀音毀容後便銷聲匿跡了。”

楚留香瞧了眼斟茶自飲的秦舒窈,沈吟道:“那你可知這位‘秋靈素’現在何處?”

秦舒窈一楞:“大概是……知道的。”

楚留香看向秦舒窈的目光愈發深邃了:“還望秦姑娘帶我前去見一見這位昔日的‘江湖第一美人’,在下並非不信姑娘的話,但有些事還是要問一問,楚某才放心。”

秦舒窈略帶苦惱地皺了皺眉:“香帥向來都是紅顏知己裏練出來的大眾情人,怎的此刻卻跟塊木頭似的?秋靈素昔日擔著第一的名頭,當時有多風光,毀容後便有多淒涼。她不惜隱姓埋名也不願擔著秋靈素的名字再出現在江湖,我若帶你去,也太過刺激美人的心了。”

楚留香怔了怔:“是楚某孟浪了。”

秦舒窈點了點頭,又道:“石觀音入了神水宮,天一神水便失竊了,此事說來,水母陰姬未必不知道的。但她們昔日有舊,江湖上又死了人,神水宮不得不做出姿態來。”

“所以,楚某便遭了難了。”楚留香苦笑。

秦舒窈也笑了:“香帥確實背了黑鍋。”她眨了眨眼,眼波婉轉間便露出了一絲狡黠,只道:“都說香帥魅力非凡,若是你願意,其實也不必耗在濟南,直往神水宮去便是,一去,這黑鍋便也不在你身上了。”

楚留香有點出神地看著眉眼間神色靈動的秦舒窈,怔怔道:“此言何意?”

秦舒窈笑得開懷:“不管是水母陰姬還是石觀音,都極愛美色,只見了你,想來她們也不願再為難你的。”

楚留香只覺得心裏頭有點慌,面上卻是苦笑道:“若真如此,那楚某更是去不得了,這一去可比查清線索更危險。”

秦舒窈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掩住了眼底的神色,幽幽嘆道:“可是,香帥若不去,你那位好友,七絕公子卻是危險了。”

“無花?”楚留香驚異道。

“對呀,無花大師去神水宮講經了,水母陰姬或許不會對出家人出手,但石觀音也還在神水宮呢。”

這回,楚留香笑不起來了。

而另一邊,秦舒窈口中可能會被石觀音盯上的無花正靜坐在神水宮一間偏僻的石室內。

這是水母陰姬特意囑咐的,遠離神水宮中女弟子的居所。

但再偏遠的地方也是擋不住有心人的。

司徒靜便是這個有心人。

當她赤/裸著曼妙的身姿從無花身後抱住他時,沒人能形容出那一刻無花的內心是怎樣的。

他事先就知道石觀音在神水宮,也清楚她會傳信讓他前來必是有事圖謀,但無花卻是實實在在沒想到他的好母親打的是這麽個註意!

能值得石觀音算計的,司徒靜就絕不可能是個普通的神水宮女弟子!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陷入如此境地,要讓他順水推舟接下,也是不能夠!

無花幾乎是狠狠捏了捏手裏的盤珠才勉強按捺下心中的怒意。

而他身後正用胸部摩挲著無花的司徒靜卻是伏在無花耳畔,輕聲私語著:“大師,我,我叫司徒靜……自從那一日見到你,我,我就開始想著你……無花大師,你這幾日講經,我,我都在水邊聽著……”她一雙白玉般的手臂試探著攬上無花的肩:“無花大師,你不要嫌我不自重,只是,只是靜兒心中情思難抑……”

無花的手扣住了司徒靜試圖扯開他衣襟的手,道:“司徒姑娘,你不該如此。”他閉著眼,沒有回頭,拒絕道:“貧僧並不覺得姑娘不自重,只是,姑娘此舉,是對你自己的輕慢……”

他掙開了司徒靜,閉著眼走到石墻邊:“司徒姑娘,女子的清白何等重要,姑娘還需三思而行,無花是個出家人,不是可托付終身的良人。”

司徒靜幾乎是哽咽著,試探著想再抱住無花:“也就是大師才會如此為我考慮。換做旁人,誰能跟無花大師您一樣?我自小在神水宮長大,宮中師姐妹間的冷漠算計,我都嘗遍了……大師才初見我,卻能處處為我考慮,你這般如何不讓我心動?”

無花像是腦後生眼一般避開了司徒靜,嘆道:“正是如此,司徒姑娘才更該為自己多考慮些。有些事,是不是真的該做,值不值得做……”

石屋外,水母陰姬直直地看著石觀音,難掩怒意道:“這就是你要我看的?”

石觀音巧笑嫣然地挽住水母陰姬,道:“花兒就是太君子了,這是好處,也是壞處。”

水母陰姬冷哼了一聲:“他勾引我神水宮的弟子,光這點就夠我出手殺了他。”

石觀音笑得更開心了:“我怎麽沒看出來?我就看見你神水宮的弟子想勾引無花,還失敗了。”

水母陰姬長袖一震,揮開了石觀音:“他該慶幸,他若是動了靜兒,我必留下他的性命。”

“你這麽生氣做什麽?我這兒子不好嗎?”石觀音看了眼石屋內傷心離去的司徒靜,道,“無花是我兒子,我還指望著他給我傳宗接代呢,所以,很快,他就不是和尚了。”

她笑著點了點一臉嚴肅的水母陰姬,道:“到時候,還了俗的無花,欽慕吾兒的司徒靜,難得不是天生一對?”

她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道:“你是不是在生氣:靜兒如此情真意切,無花竟然敢拒絕?!”

石觀音笑著依上了水母陰姬:“這不是很好嗎?雖然我也遺恨花兒這個時候竟還如此正經,若是生米煮了熟飯,那才是和我心意,但要真是那樣,你就該不放心了。女婿嘛,花兒這樣的,才正好,你說是不是?”

水母陰姬陰沈著臉,到底心底也動搖了幾分,她看了眼屋內又盤膝坐下念經的無花,轉身而去:“哼,這事,一切以靜兒的心思為準。”

聞言,石觀音嘴角的笑意也染上了幾分滿意。以司徒靜的心思為準?司徒靜早就對無花死心塌地了!而且,有她在,這門親事不成也得成,司徒靜要想變心,也要看她準不準。

陰影裏,長孫紅目光隱晦地看著石觀音和水母陰姬離去,待四下無人,她更是在暗影裏又等了半個多時辰,方才走出了藏身的角落。

無花休息的石室,也在此時幽幽地開啟了一條門縫。

長孫紅身形一閃,便進了無花的屋子。

“你來了。”無花端坐在蒲團上,擡眼瞧向一身黑衣的長孫紅。

長孫紅從頭到腳無一處裝飾,手中提著的那盞燈籠也早就被吹滅了燭火。她站在門口,一雙幽深的眼眸在幾瞬間掃過了整間石室:“你還記得我呀?”她像是苦笑,又像是譏笑道:“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無花笑著放下了手中的經書,下一刻卻是整個人騰空而起,撲向了長孫紅。長孫紅幾乎是小聲而壓抑地低呼了一聲,整個人便被無花抱在了懷裏。

無花還在她耳邊笑著:“怎麽會?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你。”

“想我?”長孫紅眼眶微紅,捶了捶無花的胸口,恨恨道:“有美人投懷送抱,你還能有心思想我?”

無花伸手撫了撫長孫紅的臉頰,笑道:“我不是拒絕了她?你是沒看見,我全程閉著眼,看都沒看她,心裏想的都是你。”

長孫紅的臉頰染上了紅暈,眼底卻是軟化了:“誰知道你想的是誰?說想著我,指不定是想著什麽秦小姐呢?”

無花嘴角的笑意一僵。

長孫紅卻是埋首在無花頸畔,未能發覺,只道:“你該慶幸沒碰那司徒靜,要知道水母陰姬可就在外頭看著。”

無花的眼眸暗沈了下來,沈聲道:“水母陰姬當時在外面?”

長孫紅擡起了頭,目光中帶著惡意、同情與悲傷,直直地看著無花,道:“師傅也在。那時候,她們就在外面瞧著你和司徒靜的一舉一動。”

無花和長孫紅四目對視,他臉上一直掛著的假面在長孫紅的目光下一點點褪去,終於回歸了冷漠:“你在同情我?又在恨我?還在愛我?”

他伸手捂住了長孫紅的眼睛,平靜道:“你是愛我的,我想,在察覺到我的處境後,你一定又擔心又焦急,還好我沒做錯,是不是?”

長孫紅抿了抿嘴,攥著燈籠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無花還在說著,語氣冷漠而輕忽:“但你又是恨我的,所以我過關後,你要充滿惡意地告訴我,我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而這,是我母親親自算計的。”

他另一只手撫上了長孫紅的後腦:“你也同情我,但同樣的,你也在同情自己,是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在我母親眼裏,你我都不過是棋子,區別只是用處有多大而已……”他輕輕地低頭,如蜻蜓點水一般點了點長孫紅失了血色的唇,道:“同病相憐?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無花暫時還沒出局啊,但我覺得快了,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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